赵泽望了魏忠贤半天，低着头故作沉思了一会儿道：“魏公公说的话，本官怎么有些听不懂呢？昨日魏公公与本官说了些什么？”

赵泽的回答有些出乎魏忠贤的意料，魏忠贤望着赵泽，沉吟了半晌道：“咱家给赵大人三天时间来思考，赵大人这么快就决定了？依咱家看，赵大人还是多加思量的为好。”

“本官实在不明白魏公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。”赵泽看了看有些莫名其妙的陈金火，示意他不要多嘴。接着对魏忠贤说道：“本官来此是为了皇上交代的差事，所以特意邀请魏公公一同前来审案。希望魏公公不要再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了。”

魏忠贤看的出来赵泽是下定了决心了，便也决定不再拿热脸贴冷屁股。但是他不明白的是为何赵泽在一个晚上之后，态度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。

“既然如此，那么赵大人就请开始审案吧。”魏忠贤决定先将这个事情抛之脑后，随便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。

看到魏忠贤已经俨然进入了状态，赵泽也不再与他多费唇舌。大喇喇的拿过椅子坐了下去，招过一旁等候的书记官，示意他可以开始准备记录了。

“来人，带人证。”赵泽下令道。

“为何先带人证。”魏忠贤质疑道。“审案当然是要从当事人开始，为何先从人证开始。依咱家看，应该先审一审杨大人才是。”

“正是。魏公公此言有理。”许显纯迫不及待的附和道。

虽说打狗也要看主人，但是既然赵泽已经决定与魏忠贤决裂了，那么就不再顾及那些了。打不了魏忠贤，还对付不了许显纯吗？

“放肆，这里哪里轮的到你说话？”赵泽勃然大怒道：“皇上派本官与魏公公一同审查此事，你是何人，胆敢在此胡言乱语。还不给我赶将出去。”

陈金火忠于职守的站了出来，“请吧。许大人。”

“且慢。”魏忠贤站了出来，“既然赵大人说无关人等不得在此，那么这位是不是也应该回避？”

赵泽点点头，示意陈金火与许显纯两人一同出去，在门口等候。

待许显纯和陈金火出去之后，赵泽看了看魏忠贤，故作无奈道：“既然魏公公执意要先从杨大人开始。那么就从杨大人开始吧。“

很快，杨涟便在锦衣卫的带领下走了上来。毕竟杨涟还没有定罪，还是朝廷中的一员。所以顾及到朝廷的颜面，锦衣卫并没有给杨涟上脚链，手链等等。

杨涟走上来之后，对赵泽笑了笑，算是打了一个招呼。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，杨涟对魏忠贤只是不屑的“哼”的一声，便坐了下来。

魏忠贤既然已经视杨涟为鱼肉，可以任人宰割。对他的鄙夷，也就满不在意了。

接下来，便是例行公事的一番套路。

对于魏忠贤等人诬陷的罪名，杨涟通通予以否认。魏忠贤也时不时的插嘴问几句，但是杨涟却对魏忠贤的问话故作没有听到，不屑一顾的样子。

魏忠贤勃然大怒，当场就想让人给杨涟上刑，但是却被赵泽给阻止了。

既然杨涟并不认罪，魏忠贤就让赵泽把杨府的下人召上大堂来。但是出乎魏忠贤意料的是，他们全都翻供了。一口否认之前的供词，替杨涟喊冤不迭，还信誓旦旦的说，昨日的供词是被严刑逼供出来的，并不是他们真实的意愿。

魏忠贤便想故技重施，下令锦衣卫上刑。赵泽虽然有心阻止，但是却没有可以阻止的理由。但是让魏忠贤大跌眼镜的是，今日虽然经过一番严刑，但是他们却始终不肯承认杨涟是指使他们在京城中散布流言的。

很快，他们就变得伤痕累累。但是他们依然咬死嘴巴，坚决不肯承认。

“魏公公，再这样下去，就要出人命了。”赵泽站了出来，漫不经心的说道：“皇上让我们是来审案的，不是来严刑逼供的。莫不是魏公公在宫里的时候，都是这样处理事情的？”

面对赵泽的嘲讽，魏忠贤满不在意到：“他们只不过是贱民而已。不过既然赵大人意见颇大，那就由赵大人接着审吧。咱家看着就是。”

“既然如此，本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带人证。”赵泽喊道。

很快，魏忠贤昨日带来的证人便在锦衣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大堂。

那些证人看着诏狱内阴森恐怖的气氛，再看看一旁正呻吟不止的杨府下人，顿时吓得哆嗦个不停。

“你们不用害怕，有本官为你们做主。你们只要如实的将你们所知道的情况告诉本官就可以了。”赵泽站了起来，温和的对着他们说道。

“记住是如实的交代，知道吗？你们应该也知道锦衣卫诏狱是个什么样的地方，如果不从实交代，就让你们知道锦衣卫的手段。”魏忠贤面目狰狞的威胁道。

但是出乎魏忠贤意料的是，赵泽并没打算一起审，而是让锦衣卫将那些人证都分开，一个个带上来询问。

首先带上来的是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民，他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刑具，随处吹来的阵阵阴风，再看看在昏暗的烛光下，有些面目狰狞的魏忠贤。吓得差点都站不稳了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赵泽率先开始了问话。

“小人叫许二。”

“你家住在什么地方？”

“回大人的话，小人住在城外的小沟村。”

“你是做什么的？”

“小人只是一个种地的农民。”

“那你是在什么时候，什么地方，看到他们之中的谁在散布流言。”赵泽指着伤痕累累的杨府下人询问道。

许二看了看魏忠贤，似乎想从魏忠贤的脸上看出答案来，但是魏忠贤却若无其事的喝起了茶。得不到回应的许二迟疑了半天没有说话。

“没事，知道什么就大胆的说出来。”赵泽鼓励道。

许二迟疑了半天，最后开口道：“回大人的话，小人是在前日午时许，在城中的一个小酒肆看到他在散布谣言的。”许二说完，用手指了指杨府的管家。

“好了，你可以下去了。”

接下来，赵泽又将另外几个人证都一一叫了上来，将之前询问许二的问话问了他们一遍。

问到了一半的时候，魏忠贤的脸色便有些变了。他已经明白赵泽如此做的用意所在了。但是木已成舟，他也毫无办法了。知道自己已经大败的魏忠贤，索性就撒手不管了，将一切审案的事情都丢给了赵泽。

三刻钟的时间过去了，人证都一一询问完毕了。

“不知魏公公可有何感想。”

“咱家对于审案一窍不通，剩下来的事情就交由赵大人吧。”魏忠贤说完，起身便想要离开。

“别急，这事还没完呢。”赵泽伸手拦住了魏忠贤。接着吩咐道：“将所有的人证都一一带上来。”

在人证都汇聚大堂之后，赵泽便开口说道：“你们刚才所说的在什么时候，什么地点，看到杨府的什么人散布谣言的，本官都已经命人记录下来了，现在本官让人一一念给你们听。”

“书记官，将你刚才所记录的都统统念出来让他们听一听。”

“神仙干架，百姓遭殃哪。”书记官在心里感慨道。虽然赵泽与魏忠贤他都不想得罪，但是事到如今，他也只好选择跟着赵泽走了。

书记官将桌案上记录的证词一一念了出来，那些人证顿时面面相觑。因为他们发现他们所说的互相冲突，矛盾太多。

赵泽一拍桌案，怒喝道：“朗朗乾坤之下，你们竟然敢污蔑一个朝廷官员，你们的胆子还真不小啊。”

“大人饶命啊，小人所说的句句属实啊。还请大人明察。”那些人证纷纷跪下求饶道。